【琅琊榜衍生/蔺靖】最是人间留不住(下)(完结)
cp:蔺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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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蔺晨说我带你去琅琊阁玩吧。给你看我养的鸽子。蔺晨说我带你去江南吧。那里有漂亮的山水和漂亮的姑娘。
蔺晨说南山上的一座小庙可以看日落。蔺晨说贺州某家酒馆的牛肉是一绝。
007
说这小村子偏远难行,完全不是夸张。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目的地仍然很远。
萧景琰跟着那憨厚小伙在狭窄的小路上七拐八转,周围茂密植被上的雨水全蹭在他们身上,打伞更是没用。半个时辰下来,两个人像是刚从河里捞起来一样。
兜兜转转中,萧景琰倒是打听清楚了这小伙的来历。
这小伙子本名王武,家里祖辈都住在那个村子里。几年前因为他爹病重花光了家里的钱,他还不上债,只好离开村子,希望能在大城池内的酒馆做个零工,赚钱还债。
他已经离开了三年。
今天他刚回到镇上,就听说村子里闹了传染病。虽然他也很害怕,可是家里人都还在村子里,生死未卜,只能硬着头皮回去。
“有个人陪着就安心多了。” 王武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听你描述,你的朋友是个医术很厉害的医生啊。说不定能救救我的家人呢。”
萧景琰对于他的话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现在他心里只想找到蔺晨。然后,立刻回去下令放火烧村。萧景琰甚至已经想到如果雨里火烧不起来,就浇火油上炸药,反正怎么能赶尽杀绝怎么来。实在不行连他住过的那个小镇也一起烧掉。
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满心里想的只有蔺晨。
纷乱的思绪还未回归,萧景琰便感觉王武拍了拍自己的肩。
原来是已经到了。
透过雨幕,隐约可见几户民居,有砖瓦房也有稻草茅屋,在风雨中破旧的摇摇欲坠。齐腰高的草丛里有两个衙门的官兵把守入口。
他们口鼻都掩着白巾。即使那白布被雨水淋地湿透也没敢摘下。
村庄被完全封锁,萧景琰和王武和守卫争论地口干舌燥,仍然被拦在外围,不得入内。
就在萧景琰下定决心硬闯的时候,蔺晨的身影由远及近地出现在视线内。
风雨突然大了起来。
不断有雨丝擦过脸颊耳畔,带来冰冷的刺痛。萧景琰抬起一只手勉强遮住一些风雨,才得以睁眼看清蔺晨的表情。
蔺晨的眼神冷冷的,不耐烦全写在了脸上。
“蔺晨!” 萧景琰喊他。一张口嘴里便灌进不少雨丝,萧景琰不得不扭头吐掉嘴里的水。
等他再回头,蔺晨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示意那些官兵放行。
“跟我来。” 蔺晨的声音很低,几乎淹没在雨水里。
萧景琰怔怔地看着这样的蔺晨,一时间竟然忘了告诉蔺晨自己准备赶尽杀绝的决定,下意识地迈开步子,跟上蔺晨的背影。
蔺晨将他领到一个徒有四壁的狭窄小屋里,生了一堆火。
萧景琰坐在火旁慢慢地将衣服烤干。
燃烧的木材偶尔爆开噼啪的声响,外面的雨一刻不停。
王武说要回自己家的屋子,一个人离开了,导致现在蔺晨和萧景琰之间气氛诡异的沉闷。
窗外雨滴打落不少绿叶,鲜亮的颜色在地上染了泥。
蔺晨忽然起身,从一旁拽出两条褥子和毛毯,细细地铺好抚平。
“好啦,衣服烤干了就来睡吧。”
萧景琰惊异地看着态度忽变的蔺晨,不知怎么开口。
“别那副表情,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下次我说什么你就好好听着。堂堂一国之君,整天跟着我像什么样子。”
萧景琰撇撇嘴,心说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就算我经常偷看你的奏折修改你的朱批,你也不至于给我这么一个好差事吧?我现在可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蔺晨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振振有词地啰嗦,语调却越来越温和,甚至伸手揉了揉萧景琰没有完全干透的墨发,“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回镇子上一趟。这病的治疗方式我还得研究研究。”
萧景琰心中微微一动,依言在褥子上躺下,心里却想原来修改朱批的事都是你干的。难得的,萧景琰闹了一点儿小脾气,决定明早回到小镇上再告诉蔺晨自己改变了主意。
让他多想一个晚上也好。
萧景琰慵懒地舒展身子,在并不十分舒服的软塌上进入了梦乡。
008
“陛下,早朝的时辰到了。”
这位新来的小太监虽然紧张得连脚都在发抖,可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十分平稳,显然受过训练。
而躺在榻上的萧景琰其实早就醒了。他只是觉得身上懒懒的不想动,同时心里奇怪今天蔺晨怎么没有大呼小叫地喊自己起床。
“蔺晨呢?” 萧景琰揉揉眼睛,懒懒地起身,“是不是又去御医院抓药了?”
站在外面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摸不着头脑,心里想着蔺晨是谁?哪位御医?还是内阁大臣?自己熟背的要臣名单里并无此人啊?
小太监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急得冷汗直冒。
看着小太监这副样子,萧景琰有些无奈道,“罢了。你去把你师傅王安叫来。”
小太监一溜烟地跑了,心里还在忐忑不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宫里有蔺晨这么一号人物。
大约半刻钟后,王安匆匆赶来。
萧景琰洗漱更衣都已完毕,正在整理冠冕。
“请皇上恕罪。” 王安扑通跪倒在地,“这新来的孩子不懂事,请您别和他计较。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
“好了好了,” 萧景琰摆摆手,“我且问你,蔺晨呢?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见到他?”
“……” 王安惶恐地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怎么?” 萧景琰眼神一冷,声音越发低沉,“他回琅琊阁了?”
“陛下您——”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说的蔺晨,是新来的哪位御医,还是———”
这蔺晨又在玩什么把戏?居然连王安都买通了。萧景琰心里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玩笑不好笑。” 萧景琰眉头一皱,作出发怒的样子,“蔺晨你快给我出来!”
寂静的大殿里无人回应。只有王安两股战战,跪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也别配合蔺晨了,朕还要去上朝!” 萧景琰见无人回应,料想蔺晨此刻不知躲到宫里哪一个角落去了,便将矛头指向王安,“快说。他是回了琅琊阁?还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这——”
王安心里疑惑,陛下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病了?宫里从来都没出现过一个叫蔺晨的人,就算有,他也从未见陛下召见过,顶多是个不出名的小人物。
不过陛下话语里多次提到琅琊阁……难道这事和琅琊阁的少阁主有关?
“陛下您,是否是想要召见琅琊阁的少阁主?” 王安小心翼翼地问。
这话一出,饶是料定蔺晨又在戏耍自己的萧景琰也隐隐觉察出不对劲。
到现在还在配合蔺晨?这王安的胆子绝对没有大到这个份儿上。
“宣他觐见。”
萧景琰疲惫地摆摆手,揉着眉心跌坐回床榻上,“朕今日身体不适,你去告诉诸位大臣,早朝取消。”
“奴才这就去办。请陛下保重龙体。”
王安行礼后步履匆匆地离开,萧景琰忽然觉得头疼欲裂。
一切都开始有些不对劲起来。
虽然身在自己熟悉的寝宫,萧景琰却深感茫然无措。不安像是层层叠叠的一张大网,将萧景琰裹的密不透风。
他发现自己丢失了记忆。
脑海里剩下的都是些时间久远的事。小时候在祁王府的记忆,小殊如何化名梅长苏帮助自己登上皇位的记忆,甚至小殊去世后蔺晨多次援手自己的记忆。
可是萧景琰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现在是什么年月日?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蔺晨了?
萧景琰抱着脑袋拼命地想,却毫无头绪。思考仿佛只是在浪费时间和加剧他的头疼。
透过半开的窗,萧景琰能看见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外面的一切都被晒的暖融融的,花瓣和草坪都染着淡色的光晕。他甚至能看见蝴蝶在飞舞嬉戏,鲜艳翅膀反射的阳光有些刺眼。
外面所有花都开着,五彩缤纷,明艳漂亮。萧景琰却觉得恐惧:一切都不是记忆中样子。
他不停的试图回忆,发现自己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翻开一本奏折,而蔺晨当时就坐在自己身边,如同往常一样。
眼底带笑,举止轻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景琰无力地坐在床榻上。外面的光亮得有些刺眼。
“陛下,陛下?”
有人隔着殿门轻呼,萧景琰勉强打起一丝精神。
“何事?”
“琅琊阁的少阁主到了。”
“让他进来。”
萧景琰话音刚落,殿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一位手握折扇,长身玉立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容颜俊美,举止优雅,行礼也不卑不亢。
“草民季尘,参见陛下。”
他的声音温和得犹如三月暖阳,凤眼微低,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度。
如此完美之人,恐怕没有一位君王不会起惜才之心。
萧景琰却只是轻轻地低下头,不发一言,思绪飞转。
眼前自称琅琊阁少阁主的人与蔺晨没有半点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二人。
季尘也安静耐心地站在对面,一言不发。
萧景琰原来总是嫌蔺晨太过吵闹。
蔺晨会在他批改奏折时对他的朱批指指点点,啰嗦着要懂得变通,治国之道在于恩威并施。但更多时候是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蔺晨说我带你去琅琊阁玩吧。给你看我养的鸽子。蔺晨说我带你去江南吧。那里有漂亮的山水和漂亮的姑娘。
蔺晨说南山上的一座小庙可以看日落。蔺晨说贺州某家酒馆的牛肉是一绝。
萧景琰其实早已动了心,想要抛下这些纷繁的政务,跟着蔺晨游山玩水。
可是他手里仍然握着那支朱笔,眼前仍然是堆积如山的政务。纸上未干的墨迹提醒着他放不下的责任。
恰如萧景琰在醉酒后的那一声叹息:做皇帝,实在无趣。
萧景琰每次都对蔺晨的计划嗤之以鼻,贬损不屑。其实只是在说服自己:不要去。不能去。
连狐狸吃不到葡萄都要说葡萄是酸的。何况倔强如他。
萧景琰总以为自己是厌烦蔺晨的。厌烦他的不着边际,厌烦他的轻佻举止,厌烦他的口无遮拦。可现在真的有一个不骄不躁,风度清雅之人代替时,他反倒觉得恶心。
于是萧景琰不耐地挥了挥手,说下去吧,朕要休息。可名叫季尘的年轻人却并无退下的意思,反倒开口询问:
“陛下刚刚在想什么呢?”
“与你无关。”
“是在想蔺晨吗?”
“你知道他?”
“不知道。是王安公公告诉我的。说陛下病的不轻,大约是发了癔症。”
“我没病。只是累了。”
“那草民给陛下把脉可好?”
“不必。”
萧景琰皱眉,挥手示意季尘离开。
季尘无奈地耸耸肩,起身出门。可就在他迈过门槛之时,他忽然回身,问道:
“呆在这里不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
萧景琰说到一半忽然噤了声,抬头凝视着季尘的眼眸。
“你知道了什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季尘却只是笑笑,轻声道:“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啊。没有疾病没有灾祸,官吏没有贪污,民间没有偷抢。”
“你疯了。”萧景琰喃喃道,“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些都是事实。”季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蔺晨被你害死啦。回不来了。”
“你给朕住口!” 萧景琰怒吼,顺手抓起一个笔洗向掷向季尘。
沉重的笔洗擦着季尘的衣袖堪堪而过,季尘面色不改,平静地陈述道:
“陛下,您病了。”
“草民还是给您吃一副药罢。”
“吃了药,癔症就好了。陛下脑海里那些不真实的记忆也都会消失的。”
季尘回身走向萧景琰,他背后的阳光是刺眼的白色,殿门外过分瑰丽的景色让萧景琰直要作呕。
“陛下,您现在神思不清。吃了药,睡一觉,就会好的。”
季尘的声音如同蛊惑。
徒然,一声沉闷的雷声猛然炸响。萧景琰惊醒,一把推开季尘,抬眼看向殿外。
殿门大敞,阳光明媚。连半片云彩都望不到,何来雷声?
可惊雷执著地又响一声,萧景琰隐约嗅到了雨水的气味。
“蔺晨被你害死啦。你回去也没有用的。” 季尘还在笑,“不如留下来吧。”
萧景琰对季尘的话置若罔闻,轻轻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水汽,还有木柴燃烧的味道。
阳光明媚的画面在扭曲,一切都在被雨水侵入。
萧景琰眼前画面连闪,耳边呼啸而过刺耳地叫喊,一切仿佛都混乱地纠缠在了一起。撕扯着,咆哮着。
他在从梦中醒来。
借着火光,他发觉小屋里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悄悄摸到蔺晨身边,手上握着一根银针,蔺晨却仍在熟睡。
萧景琰不暇细看,当机立断地抽出出佩剑,翻身直送入那黑影的身体。
可还是晚了一步。
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与蔺晨轻轻地一声低吟几乎同时响起。
“咳…” 黑影痛苦的喊叫起来,跪倒在地。
屋外又是一声雷光,黑影的真容和地上掉着的银针映入眼帘:
王武扭曲的面容旁,那支银针闪着寒光。针身上是几丝血迹,和漆黑的脓汁。
萧景琰握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然后“当啷”一声,摔落在地。
他眼前又浮现了梦中季尘的笑容。
“蔺晨被你害死啦。回不来了。”
萧景琰扶着墙,忍不住干呕起来。
009
萧景琰失魂落魄地走回酒馆。
他的嘴唇已经发紫,但他感觉不到寒冷。
酒馆老板端上来热热的姜汤,萧景琰却只想喝酒。
一杯接一杯,一坛接一坛。
最后老板不愿意再给他上酒了,他就大吵大嚷,活像个疯子。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风度。
酒馆老板实在没辙,提议给他讲上次蔺晨来这里医治病人的事。
萧景琰愣了愣,渐渐地安静下来。透过烛火,老板能看见他的眼眶泛红,大约是喝醉了的缘故。
蔺晨上次来这里医治的王老爷子,其实并没有得什么疑难杂症。除却表象严重,其实只是简单常见的小病,多加调养便可痊愈。
可王老爷子的儿子,在看到可以靠王老爷子的人缘来钱时,起了贪心。十里八乡受过老爷子恩惠的人东施西给,慢慢凑起来竟然成了很大一笔钱。
儿子起了贪心,自然每次都偷偷换掉大夫开的药,甚至掺一些脏东西进药里,作出老爷子病危的假象,继续接受别人的捐赠。
慧黠如蔺晨,一眼便看出其中关键。
被拆穿后的王武在村子里呆不下去了,否则一辈子都会背上恶毒不孝的骂名。
王武带着不甘离开村子,心里已经被恨意扭曲。这些年每受一点苦,他对蔺晨就多恨一分。甚至于愿意冒着染病的风险去杀死蔺晨。
萧景琰眼前浮现出王武死前恶鬼一般狰狞的面容。
“他就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终于要死了。你知道么,就这样感受着自己的身子一点点被瘟疫榨干,该多有趣。”
“你可以看着他慢慢的死去。他那张好看的脸,会变得像枯柴一般。修长的手!当年用来指证我的那只手!也会变得干瘪枯黄!这都是报应!”
萧景琰挥剑砍下了他的头颅。
010
一月后,金陵城。
萧景琰用朱墨勾出最后一笔,轻轻呼了口气。
这几天萧景琰总做梦。
有时候梦到蔺晨还在自己身边,偷偷摸摸地改掉自己的朱批;有时候梦到半夜三更被蔺晨拉出去喝酒;有时候梦到自己看见那本奏报枯瘟的奏折的时候。
梦里的他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梦里的萧景琰总是搁下笔揉揉眉心,对身边的蔺晨说,既然没办法了那只好屠村了。
而梦里的蔺晨呢,总是晃晃折扇说你别难过,皇帝也不是万能的,人不可更天命。
梦里的萧景琰其实一点都不难过,隐约感觉到自己做了个十分正确的决定,心里甚至没剩一点怜悯。
于是萧景琰说我明白的,我不难过。
蔺晨就又说你要是怕后世落个暴君的骂名什么的,就告诉你的史官是我诱惑你这么做的,这样后世的愚人最多也就说说你蠢到听信谗言之类的。也没什么损失,你本来就挺蠢的。
梦中的萧景琰看着这样的蔺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然后便真的开心的笑了出来。蔺晨这时就拿折扇敲敲萧景琰,说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在关心你,你还笑。
萧景琰这时忽然就觉得很难过,为什么蔺晨要这样关心自己呢?
梦醒了。
萧景琰总以为自己哭了,可实际上外面星月疏朗,大殿里的一切都冷冰冰的,自己的眼角干涩,没有一丝眼泪,只有鼻腔里酸酸的。
没有人再会拉着他说今天的月色很好,我们去饮酒赏月。
如果蔺晨在月下再问一次:景琰,你喜欢我吗?
萧景琰这次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透过雷雨夜关于季尘的那个梦,明白了自己对蔺晨的心意。
风吹落了杏花,夹杂着丝丝水腥气,小雨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
萧景琰忽然忆起蔺晨说过,再过几个月雨打杏花,落花微雨声中,最适合听笛。
011
“晨儿,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身体上可还有不适?”
说话的中年人握着一枚白玉茶杯,碧色的茶水氤氲着热气,香气扑鼻。
“没有啊,我好的很。” 蔺晨一转头,桃花眼里是一如往常的笑意。
“你该不会是栽在哪家姑娘的手里了吧?” 中年人轻轻抿了一口茶,“我说过金陵城的姑娘都喜欢风雅稳重的公子,你这性子要是收敛些,什么样的姑娘都会喜欢你的。”
“爹你说哪儿去了。”
蔺晨眼角微抽,转身丢下一句我去喂鸽子了,便起身离开。
琅琊阁的老阁主在茶香中微微叹息,半晌,也出了门。
蔺晨此时已经在山边逗弄着自己的鸽子,心不在焉地看着它们的红喙啄食着碾碎的谷物。
当初自己要是再稳重风雅一点,景琰的态度会改变吗?
蔺晨控制不住地这样想。
微风拂过,对面山上的杏花落了一地,还隐隐有黄鹂鸣声,清脆悦耳。
蔺晨心中一动,抽出腰间的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奏起来。
他的眸中一片沉寂,静静地吹奏着,乐声婉转可比黄鹂。
这幅模样倒像极了萧景琰梦里风度清雅的季尘。
也许季尘正是萧景琰在未见到真正的少阁主前,根据传闻想象出来的人吧。
“有些误会,解释开了,便无关紧要了。” 老阁主的身影出现在蔺晨视线里,远远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什么误会。” 蔺晨地声音很低,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蔺晨没有把握如果自己现在回到金陵,该怎么面对萧景琰。
他能想到萧景琰肯定会看着自己怔愣许久,然后满眼惊喜,嘴里说出的却是你原来没死。
可是,再然后呢?
自己像往常一样死皮赖脸地缠着萧景琰,偶尔惹惹事,再为他出谋划策?
病了一场之后,蔺晨忽然觉得累了。他也许可以找人写信为萧景琰出谋划策,甚至可以凭琅琊阁的人脉得知每一份奏折的内容。
但也仅限于此了吧。
逼着一个人喜欢自己,其实没什么意思。蔺晨可以说一百次萧景琰我真的喜欢你,萧景琰也可以一百次避而不答。
蔺晨其实更害怕萧景琰会因为这次的愧疚答应自己。如果重来一次,蔺晨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跟着萧景琰去疫区,可他并不稀罕萧景琰因为愧疚的补偿。
没有自己,萧景琰也许就能像个帝王那样,娶很多个漂亮的美人儿,有很多儿女,偶尔回忆起自己曾经有一个医术很好的朋友。
蔺晨却觉得自己无法回到遇见萧景琰之前的逍遥日子了,更别提娶妻生子。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
对萧景琰来说,后宫可有无数佳人娇娥,身边也可以有一个医术很好的蒙古大夫。
可对蔺晨来说,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一个萧景琰。岂是一千个、一万个美女佳人所能代替得了的?(1)
“情”之一字,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风从金陵城吹到琅琊山,杏花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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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金庸 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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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我摔倒了 要小红心小蓝手和么么哒才能起来更新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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