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邪邪邪

【蔺靖】最是人间留不住（上）（两发完结）

cp：蔺靖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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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金陵城在蔺晨眼中就是个奢靡的牢笼。

纸醉金迷的酒馆妓坊虽然偶尔能勾起他的兴趣，但时间久了剩下的便只有嗤之以鼻。

酒没有琅琊阁的香醇，姑娘也没有江南的温婉灵秀。

于是蔺晨折扇一摇，凑到年轻帝王的身边。

“我带你去琅琊阁顽儿罢。”

耳边突如其来的触感让萧景琰握着朱笔的手腕一抖，手指蹭过未干的墨迹，硬生生将几个好字变成了难看的污痕。

长叹一口气，萧景琰索性搁了笔，揉揉眉心。

“蔺先生，请您自重。”

“朕昨日也与您说的很清楚了。朕政务繁忙，不比先生是逍遥自在的江湖人士，并非想要抽身就可以抽身的。”

“这皇上管的也是江湖百姓的利益。你总在这金陵城里，怎么能体察民情民意呀？” 蔺晨不以为然，“你那些大臣递上来的奏报都不知经了几手周转，可信度实在不高。”

“你以为朕设置的地方巡抚都是摆设不成？” 

“恕我直言。基本都是摆设，而且还不是很好看的那种。”

萧景琰觉得自己都要被蔺晨气笑了。

“不是我说，特别是那个贺州巡抚，长得跟个裂了一半的南瓜似的。这要是上门巡问，没说话呢，先把人吓个半死，叫大夫都来不及。”

“蔺先生连人不可貌相这几个字都未听过吗？”

“我就是喜欢好看的人。” 蔺晨轻佻一笑，“你就长得很好看，不然我怎么肯在这里呆上这么久呢？”

萧景琰对他轻浮的言语只作未闻，低头去看下一份奏报。

无趣无趣。好容易找到一个美人儿，怎么是个木头美人儿呢？蔺晨将折扇在掌心轻敲。

萧景琰可没空注意蔺晨的动作，他眉头紧紧皱起，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份奏报，低声自语。

“枯瘟……” 

“嗯？” 蔺晨这个蒙古大夫对于疾病名称还是十分敏锐的，“枯瘟？哪个倒霉鬼得了这个病？我劝你赶紧把他烧成灰，然后找个偏僻地方埋起来。”

“这病没得治吗？”

“不知道，这病很少见。” 蔺晨咧了咧嘴，“根据琅琊阁的记载，这病只在百年前爆发过一次，短短十几天就蔓延起来。当时的皇帝当机立断，用火油一次性烧死了整整几十个村子的人，之后这病便再没出现过。”

“……” 萧景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是平时，蔺晨早潇潇洒洒地让萧景琰放心，自誉包治百病，再趁火打劫要点儿什么东西，可这次——

“这病传染地极快，致死率也高，我建议你直接屠村。”

“……不可能。”

“现在可不是怜悯灾民的好时机。” 蔺晨冷笑一声，“一旦这病传播开来，不知多少地方都会一夜之间变为死城。这孰轻孰重，想必也不难掂量。”

“朕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萧景琰将嘴唇抿的发白。

“不会？” 蔺晨故意嘲讽一笑。

“你有什么资本说不会？”


002

到底蔺晨还是跟着萧景琰去了病区。

略微有些颠簸的马车里，二人相对而坐。

一袭白衣的蔺晨满身酒香，早就喝的半醉，借机往萧景琰身上蹭。

萧景琰则一反常态地任由蔺晨胡闹，甚至拿起一个酒盏自斟自饮起来。

“喝闷酒多无趣啊，” 

蔺晨的指尖抚摸上萧景琰的手腕，“不如，你给我讲个故事，可好？”

“我没什么故事可讲。” 萧景琰眼皮微阖，“做皇帝，实在无趣。”

蔺晨看着面泛桃红的萧景琰低声而笑，“喝醉之后倒是坦诚。”

“你，肯定有故事可讲，” 萧景琰又灌下一杯，“与我说说你医治过的病人吧。”

“他们？他们有什么可讲。无非是治好了，欢天喜地。没治好，一命呜呼。你要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可不容易。”

萧景琰整个人都快挂到蔺晨怀里，鹿眸半睁，醉意朦胧。

“你讲罢，我听着。”

看着这样的萧景琰，蔺晨别无他法。

“拗不过你。” 蔺晨低叹一句，把萧景琰抱的稳了些，另一只一手夺下萧景琰酒杯。

萧景琰侧着身子，伸手去抢，反被蔺晨握住了手腕。

“既然要听，就认真听，别喝酒了。”

“我在大梁与南楚的边界处，救过一个老人家。”

萧景琰安分的坐在蔺晨怀里，腰间的环佩与蔺晨的白衣纠缠一处。他看着蔺晨薄唇开合，清朗的声音在不大的马车里，好听的令人心悸。

那年蔺晨刚及弱冠，为了梅长苏，从琅琊阁出发一路赶至大梁边境。

他在一家小小的客栈歇脚。一边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一边听着店小二和隔壁村子来打酒的汉子闲聊。

“打三两黄酒。”

那庄稼汉把几个铜板递给店小二。

“好嘞。” 店小二手脚利索地盛了一罐酒，一滴不撒，见汉子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便和他闲侃起来。

“你们村里那个王老爷子可还好啊？”

“好什么，还是老样子。”

“也没找个大夫治一治吗？”

“找了，都说只能拿药吊着，活不了多久啦。”

那汉子摆摆手，跌足叹息。

“现在只能给他好好准备后事了。”

那店小二跟着叹口气，低下头去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袋子。

“这钱你拿去，给他们家，算是一点儿心意。”

那汉子倒是没有推脱，收起钱，接着道，“原来老爷子是多好的一个人哪，见着谁都笑呵呵的。这十里八乡哪个不念着他的好？只可惜老天不开眼，先是去了王老太，现在又要收走老爷子……真是…。”

“这世道，好人都没好报。”

“你们说的那个老爷子得的什么病啊？”

蔺晨不知何时晃荡到了那汉子身侧，手里还攥着一把瓜子。

店小二和那汉子打量着蔺晨的衣着服饰：环金配玉，左耳还扣着一个别致的耳钉，于是料想他是哪里来富家公子。

“这位小少爷，我们也不清楚，只听王老爷子的儿子说，大夫来瞧过了，说是不中用了。再用药吊着，也保不过几个月啦。”

“我可以去看看么？”

对疑难杂症，蔺晨总有着一股天生的好奇心。

那汉子再次打量了一番蔺晨，见他面容俊逸，一双桃花眼半带笑意，墨发未束，作这般风流形容，心下觉得可能只是个爱看热闹的富家公子，开口便要回绝。

蔺晨却抢先一步开口：“我是个大夫！说不定可以治好他。”

那汉子依然犹疑不定，“我看小公子您怕是连弱冠之年都未到，您真的会治病？”

“我的医术绝对比你这里任何一个大夫都好。”

蔺晨折扇一撑，言语中颇有几分自傲。

汉子见蔺晨信心满满，想着让他看两眼也没坏处，便依言带他去了王老爷子家。

故事讲到这儿，马车重重地颠簸了一下。蔺晨不得不暂时停下讲述，稳稳地抱住萧景琰，防止磕碰。

“然后呢？” 萧景琰抬头，唇边的酒香几乎触到蔺晨的鼻尖，低沉的声音里兴味盎然，显然想接着听下去。

蔺晨见他这般，突然没了讲故事的兴致。

“然后我发现他得的不是什么难治的病，就把他治好了。”

“我厉害吧？”

萧景琰眉尖微蹙，缓缓起身。

他半侧着身子，发丝落在蔺晨的眼前。

“你原来想讲的，一定不是这个。”

失去了怀里的美人儿，蔺晨撇撇嘴，慵懒地舒展了身子，“我想讲的就是这个。炫耀一下我的医术咯。”



003

马车足足奔波了五六个时辰，地方一到，蔺晨跳下车便钻进了酒馆。

萧景琰追着蔺晨的身影迈入酒馆时，小二正把一坛子梅酒放在蔺晨的桌上。

这梅酒是当地有名的特产，青梅的香气酿出滑顺清澈的酒液，尝过的人皆是赞不绝口。坛子的封口刚一拍开，就有几缕清爽的酒香轻轻飘散而出。

蔺晨不由舔舔唇。

萧景琰看着他，不赞同的皱眉，落座时顺手将酒坛推的远了些。

“小二，给他煮些解酒汤。”

“好嘞。” 

蔺晨从酒杯后看向萧景琰，无辜地眨眨眼。

“景琰…，我没醉。”

“话都说不清楚了，还说没醉。”

“景琰，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啊。”

“我从未来过这里，怎会觉得眼熟。”

“这就是我故事里那个酒馆。” 蔺晨嚼着几粒花生米，口齿不清地道。

“别说胡话了，你醉啦。” 萧景琰觉得蔺晨这副模样竟然有些可爱，语气难得的温和。

“我说真的。” 蔺晨无奈地笑笑，示意萧景琰向酒馆门口看。

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正拎着一捆药材向酒馆里走来。

“贵人？您怎么在这里！”

中年人看着蔺晨惊呼，差点摔了手里的药。

萧景琰也讶异地望向蔺晨。

作为目光焦点的蔺晨只是耸耸肩，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花生，含含糊糊地道：

“我早就告诉你了。”

他没有随口捏造故事，只是稍稍变换了一下地点。

这里并非大梁与南楚的边界，而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这里是水乡江南的一个小镇。

天色蔚蓝，初阳暖软，春光正好。


004

小镇子不大，客栈也只有一家。更因临近村子的疫情生意惨淡，整个二层只有蔺晨和萧景琰二人。

蔺晨趴在跳动的烛火前翻医书，萧景琰坐在他对面。

“你怎么还不回你的房间去。” 蔺晨打个哈欠，“你这样我怎么偷懒啊。”

萧景琰对蔺晨的话置若罔闻。

蔺晨瞟了一眼萧景琰，利落地翻过一页书，纸张发出“哗啦”的声响，“明天我去村子里查看病情的时候，你给我好好呆在客栈里。别总是想跟着我一起去。”

萧景琰猛地抬眼，“为什——”

“你对医理半点不通，除了添麻烦，你还会做什么？”蔺晨毫不留情，口气里甚至透出点不耐烦。

“可是……” 

尚在金陵时，蔺晨早把这瘟疫的危险性与他讲的一清二楚，他却执意要来。明面上他只是坚持着他一贯的水牛倔脾气，可其实他也有些私心。下意识地觉得如果他来了，蔺晨一定会跟着他的。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不无道理，蔺晨在恨铁不成钢地大骂一通后跟着他来了江南。

萧景琰始终不信蔺晨喜欢自己那一套说辞，一来他不知见过蔺晨对多少姑娘说过同样的话，二来他觉得是梅长苏生前所托。

所以其实萧选没说错，帝王都是自私的。一旦触到这个位子，品尝过权力的滋味，人都会一点点变得自私起来。贤帝和暴君的区别只是看在这点自私用在什么地方。

萧景琰显然属于前者，他的自私用在了维护他的百姓身上。

现在萧景琰执意要和蔺晨同去，大约就是因为这一些自私而产生的愧疚。

而蔺晨，他肯定看出了萧景琰的私心。可还是跟着来了，冒着生命危险。

对蔺晨来说，无非就是小说故事里说的那样，谁先动感情谁输，也不是任何人的错。

心不在焉地再翻过一页纸，蔺晨叹口气揉揉眼，对执著的坐在对面的萧景琰说好吧好吧你去睡吧明天早上我叫醒你。

萧景琰当他妥协了，轻声道了句晚安起身离开了。

蔺晨凝视着萧景琰的背影。萧景琰刚一出门，蔺晨便将手上书抛下，飞速地从床边的包裹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材纸包，悄无声息地运了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005

第二日，萧景琰对着蔺晨空空如也的房间气得跳脚。

“你怎么会不知道！” 萧景琰冲着客栈老板怒吼。

“贵客，实话和您说了吧，是蔺公子不让我们说的。”中年老板无奈地看着狂怒的萧景琰。

“这样，我给你钱。” 萧景琰在桌上拍下一把银票，“你要多少？”

客栈老板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些面值惊人的银票，咽了咽口水，“您就别为难我了，我已经答应了蔺公子，不能说。”

萧景琰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在这里和这老板纠缠了整整一个时辰，老板就是不肯说出村子的具体位置。

偏偏萧景琰身上能证明身份的信物被蔺晨全部摸走了，于是他便没法去衙门询问。当时亲自下旨封锁村庄，现在看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行，你不说。我去问镇子上的其他人。” 萧景琰转身离开。

“贵客，镇子上知道的人都被蔺公子打点过了，您问不出来的！” 客栈老板对着萧景琰的背影喊道。

闻言，萧景琰脚步微微一滞，却仍旧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江南的小镇温婉漂亮，气候宜人。水蓝的天，映着屋顶青色的砖瓦。两旁民居的下面便是水，又低又宽的石栏围着河岸，偶尔还能看见精致的石桥。

萧景琰走走停停，问了不知多少人，却一直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村庄本来地处偏僻，镇上没多少人知道。即使有些认识村庄里的居民，也从来未曾去过那个偏远的小村。

所以当酒馆熟悉的牌匾映入眼帘时，萧景琰已经快放弃了。

他心想着要不算了吧，蔺晨费尽心思不让自己找到，自己为什么还要去给他添乱呢。不如坐下来喝一杯酒，然后等着蔺晨那个自大狂摇着折扇回来，嚷嚷着景琰你看到了吗？没有本少阁主治不好的病。

这样想着，萧景琰走进酒馆坐下，要了一杯青梅酒。

给萧景琰上酒的不是小二，而是那位中年老板，倒完酒，他便坐在了萧景琰对面的位置。

“蔺公子真的去那村子里了？” 老板显得忧心忡忡。

“是啊，”萧景琰没好气的仰头灌下一杯酒，“还专门打点了镇子上的人，让我找都找不过去。”

“其实蔺公子是对的。” 老板忧色不减，抬手给自己和萧景琰斟酒，“那病太恐怖了。我路过县衙时看过一眼尸体。那些人枯瘦如柴，身子都被榨干了，连火都很难点燃，不知道浇了多少火油才烧掉。”

老板连连灌酒，压下眼里的惊恐，“而且听说和病人呼吸一样的空气都会染病，好几个大夫接手没几天也都染上病死了，所以不管朝廷怎么提高悬赏也再没人愿意去了。”

萧景琰一愣，无意识地攥紧手里的酒杯。

“你说蔺公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我从来没见过有钱人家的少爷这般的。” 老板仿佛没看见萧景琰的脸色，接着说了下去，“他这个年纪的小少爷就该喝喝花酒，看看姑娘，然后再过几年就会遇见个一心对他好的大家闺秀，结婚生子。”

萧景琰不由得在心里默默说一心喜欢他的大家闺秀估计已经能从金陵城排到这里来了吧。

“可是他怎么总想着管闲事治病救人呢。” 老板突然叹息一声，“前几年也是，现在也是。这世道谁还相信好人有好报呢？要是蔺公子遇到个喜欢的人，也许就不会这么冲动了。谁不想留着命和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呢。”

“我在这里说句实话，年轻人你可别嫌我残酷，” 中年人忽然看向萧景琰，“要我说就应该屠村，染了这病基本就是个死字，天子过于仁德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说那些大夫多无辜。就说前几日去世的那个李大夫，一辈子行医，积德积福，老了连个安享天年的机会都没得。更别说连全尸都没能留一个。”

萧景琰没说话，却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要不是你们都是男人，我都怀疑他的心上人是你了。”中年人还在对面絮絮叨叨，“他千里迢迢跑过来给这些人治病，却不想带着你。于是大半夜千方百计地打点人，耐心地把每一个可能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排除掉。虽然镇子不大，但人口也不在少数，要说服这些人可不容易。他昨天是最后一个找到我的，完全没有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神采奕奕了，虽然姿态依然潇洒，可眼神里的疲惫隔着那么昏暗的蜡烛都看得清楚。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还是兄弟？”

萧景琰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他猛然扔下酒杯，向门外冲去。



006

萧景琰出门没多久，天空就开始淅淅沥沥地落雨。虽然不大，但细细密密地将萧景琰淋了个透。

萧景琰越走越偏，也不知道自己走对了没有，昂贵的靴子沾满了泥水，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贴着脸颊，显得格外狼狈。

此时，蔺晨在村子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着雨，神色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经过一上午在病人家中的走访，蔺晨觉得自己的把握越来越小。这病致死太快，来不及服药调养就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像是烈性的毒药一般。

病人先是身上长出一个小包，接着小包迅速肿大，没几天就变得和成年男子的拳头一般。用针刺破后流出的脓汁如墨一样漆黑，十分可怖。

七天之后，肿包渐渐消退，人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糟，不出十五日便必死无疑。

更奇怪的是，村里的年轻人几乎都已经死光了，剩下的都是些得病的老年人，似乎这病对青壮年人影响更大，也更易传染，老人反倒是后备选项。

唯一令人欣慰的一点是，蔺晨发现这病传染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掩住口鼻，尽量减少接触，别去碰那些脓水便不会有事。

不过一旦医治起来，接触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蔺晨叹口气，心说我心地善良的小祖宗哦，这次真是栽在你手上了。

萧景琰当然当然不知道蔺晨在想些什么。他在小雨中跌跌撞撞地乱转，衣袍下摆沾满泥水污痕，湿漉漉地墨发贴着脸颊，狼狈不已。

最后他勉强沿着来路回到了酒馆，踉踉跄跄地央求老板告诉他村庄的地点。

老板只是摇头叹气，回身去厨房给他煮姜汤。

萧景琰只好趴在桌上想着自己是哪里走错了路。

萧景琰很少后悔，这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后悔自己做的决定。第一次是离开金陵去了东海，他失去了他的祁王兄和小殊。这次是没有听从内臣建议屠村，也许他会失去蔺晨。

萧景琰心底不安，烦躁地握着拳。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不然萧景琰就可以回到一天前接到奏报的时候。他可以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硬下心来下令说给朕屠村。也许蔺晨还会在一旁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大呼小叫。

不管怎样都比坐在这个酒馆里束手无策强的多。

“你为什么要去村子里？听说那里有传染病不是吗？”

萧景琰循声望去，一个年轻憨厚的小伙子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他。

“我去找朋友。” 萧景琰轻声道。

“那我可以带你去啊，我家就住那里，我正好要回去。”

萧景琰觉得这小伙子眼睛里似乎闪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并且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可心急之下他也来不及细想，几步走到小伙子面前。

“快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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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可爱柚子的生贺 @柚子山核桃派 
明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