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邪邪邪

男写手 长得帅x

不是所有男bl写手都是基好么!!
对于邪受这个称呼我是拒绝的x

【琅琊榜衍生】雪卻輸梅一段香

cp:靖苏 蔺苏 高能预警 雷者自避

金陵城为大梁帝都,物宝天华,给人以巍峨华贵之感自是不在话下。但此刻的金陵,却朴实平淡的像个普通小城,只有那些王公贵族气派的府邸大门,默默昭示着这座王都的身份。

此刻天色微亮,天边的初阳未起,只隐隐泛出一抹鱼肚白。

街上行人不多,至少称不上是车水马龙。这些人大多是早起的普通百姓,平淡的喧闹中夹杂着各地的口音,开始新的一天。

一边有袅袅的白色炊烟自街边小贩掀起的蒸笼里升起,雪白热乎的馒头发出甜美朴实的香气,混合着小贩的叫卖声在晨间的微风中传出去很远。

飞流忍不住拽拽梅长苏的袖子,眼神直往那些馒头上瞟。

梅长苏淡色的唇边勾出一抹笑意,脚下的步子换了方向。

“老板,” 梅长苏在小摊前站定,“麻烦给我三个馒头。”

那中年小贩抬头,愣了片刻,才慌忙包了三个馒头递与梅长苏,似乎是没想到会有梅长苏这般的贵公子一大清早来他这种小摊子买吃食。

“公子,您拿好,一共两文钱。”

梅长苏接过馒头,随手给了飞流,却在拿钱袋时皱了皱眉头。

前几日,他这里的零钱全都拿与几个需要打点的小厮赏了,也再没想到要去换,此时钱袋里最少的面额也是分足一两的官银,余下的全是些上百两的银票。

但只不过稍加犹豫,梅长苏便将一锭白银放在那小贩面前,只见中年男子的脸瞬间就苦了起来。

“贵人,我这小本生意…实在是换不开您这一两官银啊。”

“无妨,” 梅长苏的温和道,“我现下身上也没有散钱可以给你,你先收着。日后如若这孩子还想要吃你家的东西,你便与他记着帐,这一两就当是存在你这里了。”

那小贩还欲再说,梅长苏却以有要紧事无法多加耽搁为由,带着飞流离去了。

飞流一早便陪同梅长苏出来往靖王府去,没来得及吃上早饭,此刻早已迫不及待的撕开一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这馒头蒸的暄软,带着面食发酵后特有的香气,入口也有嚼头。

不一会儿,三个馒头便全进了飞流的肚子。

而一到了靖王府门口,飞流便往他往日摘花的梅树边奔去,只留下梅长苏和萧景琰在书房里落座。

萧景琰此时已是当朝太子,按理说应长住东宫,他却总也不舍靖王府这旧年的梅花雪景,冬日里总爱留出几日,呆在这靖王府里赏梅观雪。

一面命人端来火盆,一面亲自将手炉递与梅长苏,萧景琰方才安心落座。

“苏先生这么早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并无什么十分要紧的事,” 梅长苏淡笑着道,“只是有几句话要嘱咐给殿下。”

“愿闻其详。” 萧景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近来,我听闻殿下在朝下,暗自派人探查那桩赤焰旧事。” 梅长苏低头拨弄着手里的暖炉,仿佛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苏某希望殿下再耐烦一段时日,不可莽撞冒进,以免引火烧身。”

萧景琰闻言眉头微皱,面上显出些许不快来,“苏先生在本宫身边,也安插了眼线吗?”

“这重要吗?” 梅长苏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暖炉上的花纹,“苏某只希望殿下切莫冒进罢了,不然倒白白枉费了这些时日的筹谋。”

“不过暗中打听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萧景琰道,“哪还能引起什么大火来。”

“有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有句话叫作隔墙有耳。此刻尚不是万全局面,殿下还需得小心谨慎,方为上策。” 梅长苏声音虽轻,语气中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笃定。

“本宫何尝在意过这些。” 萧景琰冷哼一声,“只是打听些传闻罢了,先生过虑了。先生虽是本宫的谋士,却到底没经历过一夜之间丧亲失友之痛,自然不能体会本宫的心情,却也不必多说。”

梅长苏垂着的眸中极快地划过一丝情绪,遂又变回了毫无波澜的沉沉漆黑,令人捉摸不透。

“苏某明白殿下希望尽快昭雪那桩赤焰旧案,” 梅长苏忽地抬眼看向萧景琰,冷笑了一声,道,“但只怕殿下莽撞冒进,最终适得其反,使得此案再无翻身之时,却也怪不得苏某这个谋士无用了。”

萧景琰心中自是不快,甚至于恼怒梅长苏说的如此决绝,可理性却又不得不承认梅长苏的话字字在理,只得咬牙切齿地道,“既然先生觉得不妥,本宫叫他们停手便是。”

梅长苏见萧景琰应允,心中松下一口气来,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不动声色,不多时便起身告辞。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墨色的冠发,以及笼罩在一袭雪白的狐裘里的修长身影,心里只道这么个风采清雅出尘的妙人物,却有一心的阴诡策谋,当真可叹可惜。

另一面,梅长苏坐在微微颠簸的轿辇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宗主,您何苦偏要跑一趟去激太子殿下不快呢?” 甄平不解地问道,“太子殿下是有分寸的人,打听几桩旧事,想来也无大的妨碍吧。”

“一万万一,谁又可保万无一失?” 梅长苏叹道,“另外,景琰最近疑心越发重了起来,我怕瞒不住他。去激他一激,也好打消些他的疑心。”

甄平听着梅长苏从骄内传来的低低沉沉的语声,自知问错了话,便再没多说,只顾着专心把马骑稳。

“飞流…” 忽闻得梅长苏梦呓般地轻唤一声,少年身着蓝衣的身影便不知从何处一窜入了轿内。

梅长苏斜倚在软垫上假寐,觉察到飞流进来,也未睁眼。

“飞流,去把你蔺晨哥哥从外面请回来。” 

“不去!” 飞流把头扭到一边,蓝色的发带随着后束的头发一晃一晃。

“飞流,听话。苏哥哥找他有事。你现在去,以后可以天天去早上那个叔叔的摊子。” 梅长苏柔和道。

今天收了梅长苏一锭银子的小贩可不止卖馒头,他那不大的摊子上还摆着各式民间小吃和几样点心,都是精巧可爱。飞流回忆起那个小摊的样子,终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身影一闪而出。

小半个时辰之后,梅长苏与蔺晨几乎是同时迈入苏宅的大门。

“甄平!这几天把你们宗主看好了!别让他出门!” 

蔺晨一进门就看见梅长苏的苍白的脸色,便立即拿住了梅长苏的手腕,为他把脉。顺便冲着在外院的甄平大喊一声。

“长苏啊,”蔺晨盯着半倚着软塌的梅长苏,“你要是只当我这个蒙古大夫说的话是耳旁风,又何苦来让我把你这条命多吊上那几个年月日。”

“抱歉,” 梅长苏低声道,“只是…越是接近目标,每一步我就愈想要走的稳。”

“你呀,” 蔺晨无奈道,“就是想的太多,若不是这几年忧思过度,我保管你的寿命至少比现在长上两年。”

“那现在我还剩多久?” 梅长苏微微苦笑。

“三天,三个月,三年,” 蔺晨语气里似是有火,带着点儿呛声的意味,“依我看,三天最有可能。”

“拜托你…” 梅长苏抬眼看向蔺晨,“蔺晨…”

见的梅长苏这个样子,蔺晨重重地叹口气,“你这几天必须听我的,一步都不许踏出这个房间。”

“嗯。”

“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嗯。”

梅长苏难得的听话乖巧,再不是那副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的样子,倒像是个孩子一般。

虽然知道梅长苏这是在服软逗自己开心,过几日他定还会我行我素,蔺晨到底还是心软了。

迟疑了片刻,蔺晨起身,将梅长苏身后的靠枕放下,扶着梅长苏慢慢躺下,另又亲自为他掖好被角。

“安心睡吧。” 蔺晨隔着被子拍了拍梅长苏的手。

房间内的炭火烧的很旺。

见梅长苏睡熟了,蔺晨便坐在一边的小桌旁,摆弄着各式药品。他漂亮如女子般的手指在药材间滑过,几乎不用过秤,就能抓出精准的分量来。

医者最看重爱护的就是这一双手。

淡淡的草药清香从那只精致的小炉内散出,沁人心脾。

梅长苏自然醒转已是第二日清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抱回了自己床上。

旁边那一小桌的器具药材被蔺晨整理的整整齐齐,而蔺晨本人则是躺在屋侧有些窄小的那张软塌上,睡得正香。

梅长苏看着蔺晨的睡颜,不由得淡笑一声,别看这家伙平常总是没个正经,睡着之后的样子倒看着俊逸文静。

起身披上搁在床边的绒裘,梅长苏也未束发,任由乌黑的长发披散着,一步一步走到蔺晨身边。

“你不许出去。” 蔺晨大约觉察到了动静,忽然睁开了眼,翻了个身就要去拉梅长苏的袖子。

梅长苏哭笑不得,“我没打算出门。”

蔺晨掩嘴打了个哈欠,松开梅长苏的袖子,“乖,我去叫人给你打水洗漱,你先躺回去。”

说罢,起身随意地整了整外衫,迈步就向外走去。

梅长苏看着蔺晨的背影,勾唇一笑,遂拾起一本传记,在暖炉边翻开一页。

晨间的微光零零星星,在院落的冬梅上隐隐地跃动,外院甄平推说宗主身体有恙,打发走了几个想要拜访的文士。

而在梅长苏屋内,蔺晨挑着一双桃花眼与梅长苏闲扯,时不时去逗一逗飞流。

梅长苏也笑着看他们闹,手里虽拿着本书,却很久也没想起来要看上一眼。

过了一阵子,飞流突然站了起来,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什么,脑后束起的黑发随着动作一晃。再看时,他人已经飞上了苏宅的院门,一忽儿地没了影。

“飞流这是怎么了?” 蔺晨抬手斟了一杯茶,递与梅长苏。

“想起来我前些日子给他买的东西了。” 梅长苏垂眸一笑。

“你啊,真是太宠着他了。”蔺晨道,“改日我替你管教管教。”

“你就别总去逗他了,” 梅长苏放下手中那部书,懒懒地向后靠去,“你看人家都怕你怕成什么样儿了,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着。”

“这叫敬重。” 蔺晨语重心长。

“敬重没看出来,嫌弃倒是明显。” 梅长苏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 

蔺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一天不气我,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是。”梅长苏眼皮微掀,毫无起伏地吐出一个字。

蔺晨被噎了一下,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在梅长苏肩上戳了一记,“你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过奖。” 梅长苏轻轻合上眼,捧紧了手中的暖炉。

蔺晨看着梅长苏神色间已有倦意,没再多说,自己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毫无形象的侧躺着,但没忘往手边的药炉里又添了几味药材,袅袅药香向上蒸腾着,熏地梅长苏更加昏昏欲睡起来。

“睡吧。一会儿我叫醒你。”

而飞流此时,早按着记忆,寻到了那日的早餐铺子,卖东西还是那个中年小贩,只不过这回身边站了个朴素打扮的妇人,想来是小贩的妻子。

“诶哟,小少爷来了啊?” 那个小贩给一个客人盛了豆浆,转身便看见了飞流。

飞流冲着那个小贩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几样点心,似乎也对那滚着白色泡沫的豆浆有点儿兴趣。

“要这些。” 飞流一字一顿地道。

“好好好。” 中年小贩笑得和蔼,“来,您先这里坐。”

飞流依言乖乖坐下,另一边,那中年小贩已经拿朴素的白碟盛了点心,端到飞流面前。

看见点心,飞流脸上立刻带上了点儿笑意,伸手就去抓。

而招呼完飞流,小贩渐渐也闲了下来,索性站在一边与飞流闲聊。

“今天你们家公子没和你一起来吗?”

“苏哥哥,生病了。” 飞流答道。

“可是那天出门着了寒?我那天就见他脸色有些发白。”

飞流点点头,又摇摇头,“本来就有。严重了。”

“那是该好好休息,年纪轻轻的,可别落下病根。”

飞流似乎不理解病根是什么意思,困惑地皱皱眉,往嘴里塞了一口点心。

其实到这儿,那小贩也看出来飞流心智似乎有些不全,但并没有说破,笑着看飞流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些点心。

“老板。”

一个粗犷地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中年小贩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陪笑回头。

“爷,您想吃点儿什么?”

“这几个各来三个,给我包上。”那声音十分蛮横,声音的主人也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身边还站着几个同样作侍卫打扮的人。

“一共十二文。”小贩耐着性子道,手上的动作也有些不情愿。

“先给我,爷不缺这点儿钱,等过几日心情好,自然会给你的。你别磨磨唧唧的。”

“我们这里小本生意,不赊账的,请爷还是先付钱吧。” 小贩的声音里带着些小心翼翼。

“你算哪根儿葱啊?用得着你来教老子规矩吗?” 那汉子眼睛一瞪,嗓音又拔高几分。

“爷,请您还是先……” 小贩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却还是坚持要那汉子付钱。

再说那汉子本就是个吃软怕硬的,见小贩态度渐软,更多了几分嚣张气焰,越发胡闹起来,伸手竟还打翻了好些碗碟。

那小贩身边的妇人又气又急,眼泪都要出来。可到底也怕惹祸上身,只好瑟瑟地包起那几样东西,想着给了东西,能息事宁人。

而旁边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各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都往这边瞟,想看个热闹,但竟然连个上来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无。

就在那包东西要递到汉子手里时,一个少年的身影却是拦在了那汉子面前。

“你。付钱。”

那汉子眼看要得逞,眼前却来了个搅局的,心中自是不快,加之看见飞流是个孩子,面色更加凶悍起来。

“小孩子一边儿玩去。别在这儿捣乱。”

说完,还面色不善的冲飞流挥了挥拳头。

飞流冷厉地看了那汉子一眼,身形一侧,手上已然出招,直取胸口。

好在梅长苏给了飞流在外不得伤人性命的叮嘱,不然这个汉子的性命怕是要因为几个馒头几样点心,交代在这里了。

挨了飞流一拳,那壮汉的身形直接后飞了有三五米远,好在金陵城内名流贵族车来车往,路都修建的十分宽敞,才没波及到街对面的摊贩。

那汉子爬起来时,觉得头晕目眩,直吐出一口血来。

他的那些同伙看见自己人吃了亏,一个个剑拔弩张地要上来报仇出气,但突然有一个人对其他人附耳说了几句,那些人的气焰竟然登时下去不少。

“别上去。别上去。”

“怎么?你还怕一个小孩儿?”

“诶哟,你们怎么没看出来呢!那孩子是苏先生的侍卫!连蒙大统领一时都没和他分出高下来。你们在这里作哪门子的死哦。还不快去赔礼道歉!再者说了,惹了苏先生不快,就等于惹了誉王殿下,你们还想不想活了?”

这么三言两语的交谈,那些人看飞流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嘿嘿,对不住啊,小兄弟,刚刚是我们的不是。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哥儿几个有眼不识泰山。” 

一个侍卫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儿碎银,“你看,这点儿钱就留着赔摊子上的损失。多出来的你也就留着给自己买点儿什么东西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说着,那些人冲着飞流连连作辑鞠躬。又去扶起之前受伤的汉子,一群人就这么飞快地溜走了。

“谢谢小少爷帮我们解围!谢谢小少爷帮我们解围!”

中年小贩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对着飞流不住道谢。

而飞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冲着小贩道:

“给你。”

飞流的掌心里躺着那块分量不小的碎银。

“不必了不必了。” 中年小贩连忙摆手拒绝,“小少爷您收下吧,我这几个碗碟值不了几个钱。”

“嗯……” 飞流苦恼的想了想,抬手一指,“要那个!”

还冒着热气儿的豆浆在大锅里翻滚出洁白的沫子,豆浆本身带有微微的淡黄,散发出的热气儿带着豆制品的香味,勾人食欲。

小贩一看,连忙给飞流盛了一碗豆浆,还没端上桌,又被那妇人拦住道,“小孩子哪里喝的惯这醇的豆浆,你给他放上三五勺砂糖搅匀,再端上去。”
 
“还是夫人用心。” 小贩嘿嘿一笑,连忙照做。

豆浆端上桌,小贩夫妻二人又忙着招呼起了新的客人,不多时,再一回头,哪里还有飞流的影子。

桌上的点心和那碗豆浆被吃的干干净净,那块碎银也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正中,反射着光泽。

此时的苏宅内。

梅长苏已经渐渐睡熟了,蔺晨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几个药瓶,面色不似刚刚悠闲潇洒,竟有些沉郁。

“唉……” 蔺晨深深地叹口气,低声自语,“一个两个的,都不给我省心。”

如柳絮般的雪花不知何时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落,等人觉察到时,屋檐已经被染的雪白一层,雪花也越落越密。风雪潇潇间,苏宅的炭火换了一波又一波。

期间蔺晨还不断嚷着自己怕冷,要求再换上好的炭来。

可只有梅长苏知道,蔺晨从来不怕冷的。在廊州时,梅长苏曾抱着手炉,看着蔺晨只着薄薄的冠服,在漫天的飞雪里舞剑。

蔺晨舞剑时,眉间神色不见了平时的轻佻,神色认真,剑意锐利,持剑的手丝毫不抖,仿佛要融入进那大雪中一般。

虽然蔺晨问梅长苏时,梅长苏往往只称一句华而不实,但其实心里觉得蔺晨舞剑时,别有一番潇洒出尘的形容。

而这个冬日蔺晨裹着个被子叫嚷着要炭火的样子,梅长苏也看在眼底,心中觉得好笑,没想到蔺大公子也会作这一番口是心非的姿态来,着实有趣。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转眼间冬季已逝,春日的暖阳微风,花鸟杨柳,开始渐渐显色。

期间萧景琰得知了梅长苏的真实身份,赤焰之案也被昭雪,而蔺晨反倒成了最兴高采烈的那个。

他忙着企划和梅长苏如何各处游玩山水奇景,再回琅琊山逍遥悠闲的养病,拿出前日让人去寻的那几味药材,梅长苏能再活个两三年也未可知。

周围的人现在多唤梅长苏为小殊,再不就是少帅宗主,竟只剩蔺晨一人还长苏长苏的叫着,顺口无比。

而梅长苏看着蔺晨各种筹划,心里不由得也有几分期待,加之萧景琰皇位已稳,赤焰之案也翻案昭雪,心中少了那许多顾虑,心境开朗,身体竟也跟着好了许多。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边境战事告急,梅长苏毅然决定奔赴北境。蔺晨气极,却也深知梅长苏的性子,没法与他多说。

“我答应过要陪你到最后一日。你虽食言,我却不能失信,等有了军职。请梅大人召我去当个亲兵吧。”

梅长苏怔怔地看着蔺晨离去的背影,初春的天气还不算很暖,可心口处仍是一阵温热。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安心当那个梅长苏,那个蔺晨心心念念要救回来的至交好友。

他还是选择了林殊的结局。

当他再次坐在马上,自由呼吸着塞外冰冷的空气,竟觉得恍如隔世。眼光下意识的去寻找蔺晨,发现他正望着北境远方广阔绵延的山脉发呆。

“怎么,你害怕了?” 梅长苏调侃道。

“是。” 蔺晨收回眼光,眸色沉沉地看向梅长苏眼底,“我害怕。人都该怕死的。怎么偏你例外呢?”

梅长苏张口却不知如何回话,只得看着蔺晨俊逸的面孔。这是他们两个人来来回回的斗嘴里,梅长苏第一次落了下风,不知该如何作答。

三个月的日子真的不长,战事一点点被梅长苏推向胜利,士气大涨,敌军节节败退。

众人看着梅长苏的脸色和体力一天天好转,心里欣喜,可蔺晨和梅长苏知道,这些不过只是回光返照,垂死挣扎罢了。

“蔺晨少爷,每次一上战场你人就没影儿了,这军功到底该不该记你一份啊。” 甄平玩笑道。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岂能懂得我这等潇洒出尘的人物的行事风格。” 蔺晨毫不害臊地道,“我的武功路子就是这般,你要我硬碰硬的上,莫不是要我去送死?”

“你们还不清楚他吗?论上蹿下跳,东躲西藏的本事,他称个天下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他要诚心运起轻功来,连蒙大统领都追不上。” 梅长苏在旁边轻笑,“不过他倒是真的在杀敌,我都看着呢。”

蔺晨闻言转头直直地看向梅长苏,一双桃花眼里难得闪动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梅长苏也大方地盯着蔺晨,接着道:“不过就算我们这边已是大胜之局,你也要小心为上,怎么连盔甲都懒得穿了?”

确实,蔺晨此时穿着他平日那件淡蓝色长袍,袖口是精细的白色滚边,手里甚至还握着把描金扇,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蔺晨愣愣地看着梅长苏,半晌,才冷笑一声道:“我没那么容易死,倒是梅大人,要先管好自己的死活才是。”

说罢,转身就走。

“蔺晨少爷说话还是这么没个忌讳。” 甄平道,“宗主你是不是又和蔺晨少爷拌嘴了?”

“是了,” 梅长苏无奈一笑,“都是我的错,我改日去哄哄他,教他别与我置气了。”

“如果我算的不错,这应该是最后一场战役了。三个月,还真是三个月。” 梅长苏自语道,“真不甘心啊。”

“宗主,别人都盼着天下太平呢,你怎么老想着打仗啊。”甄平笑道,“这场战争结束,随着蔺晨少爷去游山玩水,不是挺好的吗?”

是啊…是很好啊…

可惜自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梅长苏垂眸,低声道,“准备一下吧,我们一刻钟后,就出发。”

“是。”

耳边的杀伐声震耳欲聋,梅长苏却有些分神,机械地对周遭的一切做着反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战场上最忌的就是分心。

蓦然,不知从哪里刺出一把短刀,直取梅长苏的面门,等他有所反映,已是太迟。

“我不过激你几句,用不着寻死吧?” 

熟悉的声音,轻佻的语气在梅长苏耳边响起。

蔺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左手,在距离梅长苏喉结几公分的地方,牢牢地握住了那把刺来的短刀。

温热滚烫的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口滴落,沾湿了蔺晨的袖口,晕开几点猩红。

蔺晨持剑的右手丝毫不抖,稳稳地将剑锋送入对面那人的咽喉,方才轻轻松开握着短刀的手。

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地更多了,滴滴答答的融入已被染的殷红的土壤,看不出痕迹。

“你的手怎么比女子还保养的细致?”

“医者最看重的就是这一双手了。我诊脉抓药,这其中的功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这种凡夫俗子哪里懂?”

记忆里的蔺晨撑开他的折扇,眼里难得闪着有些自傲的光芒,墨色的长发轻轻落在肩头。

梅长苏不知道这最后一场战役是如何结束的,等他回到营帐时,外面的欢呼庆贺声响成一片,举杯换盏的声音不绝于耳。

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梅长苏只觉得身子一轻,既而剧烈的咳嗽起来,头晕目眩间,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少帅吐血了!”

“快去找人请蔺晨少爷来!快去啊!”

帐外脚步声杂乱,每个人似乎都在喊着什么,可梅长苏已经恍恍惚惚地听不真切。

“长苏。”

突然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蔺晨迈步走了进来,袖口还沾着血污,左手草草的缠了几圈乱七八糟的绷带。

“蔺晨…” 梅长苏的声音很低,“你陪我说说话。”

“说吧。有什么遗言?”

蔺晨在梅长苏身边坐下,让梅长苏靠在自己身上。

“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儿。” 蔺晨敷衍道,“你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梅长苏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和在苏宅病重时如出一辙,“谢谢你…蔺晨…”

“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其实我很期待你去游山玩水…”

“我还想去琅琊山上再看你舞剑…”

“可惜…”

蔺晨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卡在喉咙里,半天没吐出来,竟变成一声哽咽。

梅长苏抬眼,看见蔺晨眼底微微的水光,温和地笑了笑。

“你哭啦。”

“谁哭了,你别自作多情。”蔺晨抬手揉揉眼睛,却还是有一滴泪落在梅长苏的手背上。“我才不会为你哭。”

“你的手…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吗?”梅长苏忽然问道。

“当然能!只要好好保养,我可是天下第一的蒙古大夫,怎会连自己都医治不好。”

“那就好…你一会儿…送走了我……去把手好好包扎一下吧……” 梅长苏吐字开始有些费劲,“不要这样草草敷衍…”

“长苏。” 

“你到了最后一刻,还是要关心别人吗?” 

“我早说过了,天下那么多不相关的人,你哪能每个都想好,每个都周全到?你但凡听我一句…”

蔺晨语气微愠,语速飞快。

“你…不是别人。” 梅长苏已经失神的双眼蓦地聚焦,盯着蔺晨,很认真的说完这句话。

蔺晨一怔,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嗓音平和。

“睡吧。我一会儿叫醒你。” 蔺晨说。

就像在苏宅时,多少次梅长苏觉得困倦时一样。

好像几个时辰之后,梅长苏就还会醒来一般。

即使金陵已经入春许久,北境的天气依然是呵气成冰。此时竟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整个天地都笼罩在纷飞的雪花中,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要怎么和飞流那孩子解释呢……”




半月后。金陵城。

“说起来,那位小少爷和公子,好久没来了。” 中年小贩对身边的妇人道。

“你倒是想得美,你这样的小摊子,那样的贵人还能老是来不成?” 那妇人笑道。

“倒也是。” 中年小贩憨厚一笑,“不过那位倒是和平常权贵不同,是个好人啊。还有那位小少爷。”

“不知那位公子染的风寒好了没有。”

“冬日里谁还没个病啊痛的,一入春肯定就好了。你怎么还咒着人家不好呢?” 那妇人道。

“呸呸呸,我这张嘴。” 那中年小贩连忙摇头,“好人有好报。那位公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还用你说?” 那妇人笑骂道,“反正人家肯定比你这老头子活的要长。”

“嘿嘿,我也宁愿他们活的都比我长哩。夫人也要比我活的长啊” 

“看把你嘴甜的。”

萧景琰在车架内,听着金陵城的街道上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闭了眼,轻叹一口气。

“殿下。苏宅到了。”

萧景琰缓缓下轿,一身素衣素服,只有腰间的环佩微晃,发出清脆碰撞声。

“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

盯着苏宅的大门,萧景琰依稀回忆起这里门庭若市的样子。多少慕名而来的文士,将精心准备的拜帖递入。

迈步走进,几进院落依然井井有条,草植树木,显然仍有人打理,没有半点旁逸斜出。

苏宅未种梅花,植物多数为竹,苍苍翠翠,生机勃勃。

“小殊…” 萧景琰低声唤道。

没有人回答他。

“你又骗了我一次…”

虽然外面吵杂喧闹,这院落里却是静极,连风划过竹叶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殿下,你看那儿!” 

列战英指向竹林里的一角,那里静静躺着一副画卷,似是放在那里很久了。上面落满了竹叶灰尘,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萧景琰快步走去,小心的捡起那副画卷,拂去上面的落叶与灰尘。

不大的画卷上,是北境苍茫的满天飞雪与重重叠叠的远山,还有一枝寒梅铮铮而立。

侧面还题着一句话,力透纸背。

“雪却输梅一段香。”

一个清秀的“蔺”字,轻轻的落在画卷的一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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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衍生三部曲 最后一个我也交稿了
没什么要说的
大家还是多多给评价和反馈吧
谢谢你们








之前写的两篇衍生:萬家燈火明滅時 公子如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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